很顯然，當時寧茹芹準備了兩套計劃，如果唐勤書當時和洛氏集團談判成功，阻止衛夜盟的介入，那麽寧茹芹就會按原計劃繼續藏伏，等待更成熟的時機。但當時談判徹底破裂，她便直接翻臉，讓孟朝充當先鋒，自己趁虛而入，盜走藥劑配方，然後炸毀大壩。

可是寧茹芹為什麽要這樣做？帶著這個疑問，陌天黎只得繼續試探：“你的修為遠高於寧茹芹，為何要聽從她的調派？”

孟朝顯得十分不悅：“是尊主的命令，他早已吩咐，如果我們能順利穿過結界到達常世，便全力輔助寧茹芹。”

“為何？”

“尊主並未和盤托出，他只說明，寧茹芹這顆棋子是我們大業的關鍵一步。”

以孟朝的修為地位，他居然也對事情並不完全知曉，陌天黎微微感到失望，忍不住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，也是積壓在他心頭的最大謎團。

“你們到底是什麽人！你們目的究竟是什麽！”

孟朝原本沈浸在對寧茹芹的惱怒中，聽到陌天黎的問話，頓時發出幾聲大笑，沈著臉道：“這就忍不住了？你想順勢套出我所有的話，未免也太天真了點。”

陌天黎不接他話，似乎絲毫不受動搖，只是目光直視著他。

孟朝露出了毫不在意的表情，淡然道：“告訴你其中一二也無妨，這只會讓你們陷入無窮的恐懼之中。蒼依依，記住這個名字，總有一天，你們將匍匐在他的腳下，永世不得翻身。”

“蒼依依……這就是你口中那位尊主的名字？”

孟朝輕笑默認，神色裏帶著幾分尊崇，如同守護著一種信仰。

蒼依依，這是一個極其普通甚至顯得柔弱的名字，但毫無疑問，這便是那玉面男子的真名，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，背後包藏的深厚城府，讓陌天黎有一種不寒而栗之感。

“你們到底要幹什麽？”他忍不住再次逼問。

“就算你們知道，也無法阻止他，又何必多問呢。”孟朝突然恢覆了剛開始的那份自傲，微微揚首，垂視著前方。

“你又低估了常世人的智慧，想阻止你們，方法有千百種。”陌天黎正色道：“你們穿行結界的方法我們已經摸得清清楚楚，你們借助這個世界的地下爆破，讓結界出現短暫裂縫，以此穿行至常世，可是我們如果停止所有的地下爆破，你們便無法再來了。”

陌天黎並不是在說大話，自從唐勤書的企圖公之於眾後，常世眾人都知道了地下開采項目與修靈者出現之間的關聯，在衛夜盟的牽頭號召下，常世所有開采項目已經全部停止。

孟朝卻不以為然，冷聲道：“你真以為我不知情嗎？除了人為打開的結界裂縫，天然地脈碰撞同樣會產生結界裂縫，間隔雖然久了些，但每一次裂縫的時間，尊主都已經了如指掌。我估計寧茹芹早就算好了時間，她已經帶著她盜取的東西返回了幽間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？”

“意味著什麽？”

孟朝傲然地望著他，那神色就像在俯視一群瀕死的螞蟻：“寧茹芹的計劃已經完成，那麽尊主就可以開始下一步動作，一旦成功，結界將會永久開啟，接下來常世和幽間將會暢通無阻。”

陌天黎深吸了一口涼氣：“永久打開結界，就是你們真正的目的！”

這是一個極其駭人的事情，如果結界出現永久裂縫，那麽幽間的修靈者將會無窮無盡的進入常世，對於常世而言，無疑是滅頂之災。

“那你們下一步將如何做？”陌天黎很想問這個問題，但他知道孟朝絕對不可能告訴他，因為這是孟朝的底牌。

這場審問，與其說是一場博弈，不如說是一次交易，孟朝說出了真相的一半以保住性命，而另一半他將牢牢死守，作為自己最後的護身符。

看著孟朝的眼睛，陌天黎停止了審問，只留下一句話：“很好，你就永遠呆在這裏，看看你的那位尊主會不會得逞。”

說完，他跟著沈單平轉身離去，只留下孟朝一人，在透明的裝置中不斷發出歇斯底裏的狂笑。

“玉面男子蒼依依……永久打開結界裂縫……”陌天黎腦海中不斷循環著這了兩句話，剛才的審問讓所有謎團展開了一半，剩下另一半只能沿著這兩個信息繼續摸索了。

“他們為什麽要永久打開結界裂縫？”最讓陌天黎感到困惑的是這一點，結界形成萬年以來，幽間和常世幾乎是隔絕的狀態，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夠永久打開裂縫，如果真能做到這一點，幽間和常世也不可能分隔萬年之久了。

他思索著剛才孟朝得意之下說出的言語，突然回憶起上官勝臨死之前說的那句話。

上官勝臨死之前曾說道：“螻蟻終究是螻蟻……永遠不可能阻尊主大業……無論幽間還是常世……終將被聖夜主宰……”

當時他以為這只是上官勝瀕死陷入意識混亂說出的妄語，所以沒太在意，然而和剛才孟朝所說的聯系起來，不由得寒毛豎立。

“蒼依依一夥永久打開結界裂縫，是要讓常世和幽間都陷入無盡的黑夜！”

雖然這只是一個猜測，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會如何做，陌天黎內心依然有一個強烈的聲音：“他必須盡快返回幽間，徹底摸清楚這夥人的底細。”

於是他問沈單平：“各個地下爆破項目停止，是在什麽時候？”

“雖然唐邦集團向公眾透露了地下爆破與修靈者穿越之間的聯系，但要溝通各大財團停止項目還需要不少時間，因此直到前天，所有地下爆破項目才停止。”

“前天……也就是那晚過去後足足一周時間才停，以寧茹芹的手眼，她應該早就借助爆破打開的結界裂縫返回幽間了。”

一種緊迫感湧上胸膛，陌天黎急道：“沈老，我以衛夜盟名譽會長的身份，要求特批一次地下爆破，我需要返回幽間。”

“有點麻煩，這樣的特批比較覆雜，再加上一次地下爆破需要的籌備時間，至少得等半個月。”

“半個月嗎……”陌天黎巴不得馬上就能返回幽間，但事實所限，也只能繼續等待。

這是一種責任感帶來的急切，但陌天黎也知道單靠著急是不行的，這個半個月，他要安排好在常世的一切事宜，以便接下來能夠毫無顧慮地返回幽間。

他突然想要透一口氣，於是乘升降梯來到地表，此時正是黃昏，太陽落在地平線線上，只剩下半邊，仿佛被天地一分為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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